2024-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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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荷军正式投降的第二天,即3月10日进入万隆市。11日,我向原田参谋副长和军政主任中山宁人大佐指示了军政上的必要事项,并于12日将军司令部转移到首都巴达维亚(雅加达),指示应该进行必要的措施恢复社会秩序,自己带着冈崎参谋长和高岛参谋巡视各师团。
12日上午乘飞机离开万隆,访问了占领苏门答腊帕伦邦油田的佐野师团,13日,视察油田设施被破坏的状况,研究修复手段。14到15日,我在苏拉巴亚和马兰巡视了土桥师团的部队。占领该地还不到一个星期,到处都能看到民众对日军示好和配合,让我感到治安上不用担心。16日下午坐飞机回到了雅加达。
就我个人而言,我希望生活起居一切从简。因为爪哇当地的印尼人民被人剥削了三百年,荷兰人的所有公共和民用建筑以及华侨的住所都相当奢华,如果不对驻军多加约束,我担心会破坏日本士兵质朴的本性(怕被资本主义腐蚀)。但是,出于统治五千万爪哇民众最基本的权威和排场,军政部要求我必须入驻总督官邸,我不得不服从,但我坚持不使用位于茂物的宫殿式别墅。(话是这么说,可是几个月后辻政信桑看到第二师团个个住小别墅,人人戴小金表,行李比辎重弹药多几倍,详见我前文:辻政信—《瓜达尔卡纳尔》-14、名场面 第二师团的行李)
进攻作战、恢复基础设施的工作告一段落,但为了防范盟军以澳大利亚为基地的反攻,还必须制定爪哇岛防卫计划和军政实施纲要,每天还要接待不少来访人员,几乎没有时间坐下来。
搬到雅加达以后,就陆续有不少日本内地的信件寄来,每天光回感谢信也要不少时间。
五月上旬,我一个在陆士的同学从朝鲜京城给我寄来一封信,信中附有4月15日《京城日报》的剪报。
信上说:
[我3月10日在广播中听到荷兰军队已经投降了,我军大胜,是由你指挥的,我非常高兴,本想立刻发来贺信,但考虑到战事刚结束肯定比较混乱,信不一定收得到,所以迟迟没有寄出,今天早上的报纸上,刊载了刚从爪哇回国的参谋本部的冈村诚之中佐访谈录,详细介绍了攻略荷属东印度的战斗历程,我仔细读了一遍。报纸头版上大大的写着:
“蝗军不怕渡海难,游泳上岛克爪哇”
报纸上说你五十六岁,还能穿着军装游上岸,我从来不知道你是如此的游泳高手,着实吃了一惊,但是我仔细看完整个报道后才知道,大部分官兵都是被小艇救上来的,那你作为司令官,本来年纪就大,应该像其他士兵一样等待救援。如果你因为强行游泳引发心脏病,最后淹死在海里,岂不成了笑话?你要考虑你现在的地位和职责,尤其要反省你那急性子的毛病,我忠告你以后不要像这样轻率行事。然后报纸上还写着一个故事,是京城南大门分局的折田警长回忆的:“我被派到中国战场第五师团司令部当一名兵长,和今村中将一起进入南宁,司令部的士兵们考虑到师团长年纪大了,找到一张上好的紫檀床,想给师团长用,结果师团长说将军和士兵应该用一样的东西,这个紫檀床他不会用的,我当时莫名感动,现在今村阁下占领了爪哇,我由衷感到高兴。”这个故事当然感人,但我不认为你是对的,你的手下煞费苦心的给你找到个高级床,你应该感谢他们,然后用这个床好好休息,士兵们会很高兴的,你为了和士兵同甘共苦而辜负了下属的好意,我觉得不对。作为同班同学,我说话直了些,总之,祝贺你取得胜利,祝你健康]
很高兴能感受到朋友的关心。但是,为什么会产生这样与事实不符的报道呢?我之前是多次因为媒体瞎说而生气,即使出发点是好的,歪曲事实也会让人难过。我一边读着朋友的信,一边汗流浃背地写了如下回信:
[“感谢您的来信。我都看了,虽然报纸是为了说我的好话,但事件的描述是不真实的,我很沮丧。在感谢大家的同时,我要解释一下。
第一,五十六岁的人怎么能全副武装游两千米远呢?我只在中学时代游过。但之后几乎就没游过泳了。所以在海里折腾时,心脏疼,在快要淹死的时候发现了前面有木材浮着,好不容易才抱住,正如你所说,我是等着发动艇把我救起来的。
第二个折田警长的故事也是误解。我感谢他们为我搞来这张床,我也睡过这紫檀的高级货。要知道这张床是从李宗仁在南宁的宅邸内运来的。
可是,那个床上有很多臭虫,搞得我整夜痒得睡不着觉。士兵们的行军床是分解式的,可以整体热水消毒,没有臭虫。对于战地指挥官来说,重要的是晚上睡好。不然头脑不清醒,没法指挥。为了睡个好觉,就让副官给我搬了一张士兵的床,不是我非要作秀和士兵同甘共苦。
折田兵长在司令部工作,经常来给我们修手表,好几次都来到我的宿舍。所以他看到我用的是和士兵一样的行军床,不是他找的那个紫檀木床,于是善意地误解了。
请你经过南大门的时候对折田警长说:今村祝折田君健康。但是,他对那个新闻记者说的故事是不真实的。]
(补记)战后,我在爪哇时期的司机、埼玉县白冈町的今井利郎君总给我写信,那时我们都住在同一个宿舍,每天做一样的事。我们的回忆从海里游泳开始写起,到我调任离开爪哇为止, 他的信中有一段内容是:
“…爬山路的时候,倾盆大雨,汽车打滑,无法前进,司令官您第一个下车,帮我推车…”
看到这一节时,我也很惭愧。
那是3月9日,我从卡里扎奇机场准备前往万隆的时候,路上下起了大雨,成群的炮车和汽车又把山路轧得泥泞不堪。我乘车在一段坡道往上走时,就感觉车子慢慢地要滑出去,我往车窗旁一看,边上是五六丈高的断崖。我立刻意识到麻烦了,慌忙跳了下来。
如果车子掉下悬崖,那我就只能靠腿爬了,我可不想爬这段艰难的山路,于是拼命推车,让车别掉下去,我和副官两个人用力都不行,幸好旁边有一块大石头,我们赶紧把石头垫在两个后轮下,好不容易才让车没滑下去。
当时我第一个跳下车是为了逃避危险,并不是为了帮司机推车。尽管如此,今井先生却误以为我是为了帮助他才下车的,非常感动。
心地纯洁的人,会根据自己的感觉推测别人的想法。所以才会有这种善意的误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