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羽扬：保留长城最真实的模样
2024-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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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5月14日，习近平总书记给石峡村的乡亲们回信，勉励乡亲们带动更多人了解长城、保护长城，把祖先留下的这份珍贵财富世世代代传下去。这也让我备受鼓舞，因为我与长城保护工作就是在石峡村结缘。”北京长城文化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北京建筑大学教授汤羽扬从事长城保护工作近20年了，她对长城的第一次调查，就是从石峡村开始。
2005年，国家文物局组织文物和测绘人员第一次在全国范围内为长城“做体检”“摸家底”，彼时还在北京建筑大学建筑系教书的汤羽扬参与了这次长城资源调查。“我们负责北京市延庆区整体和密云区部分段落的调查，调查的第一站就是从石峡村长城开始。由于长城所处地势险峻，地方文物工作者及村民们会为我们带路。每晚返回时，也是村民们接我们下山。久而久之，我们都成了朋友。”汤羽扬说。
△8月27日，北京天气晴好，箭扣长城等长城景观兼有夏日的葱茏和秋日的高爽，愈加壮观迷人。新华社记者 陈晔华 摄
这次对长城的资源调查让社会各界对中国境内长城资源整体分布有了详细的掌握，更为系统的长城保护工程随之展开。汤羽扬也从此与长城结下了不解之缘。近20年来，她带领团队走过了我国境内长城总长度的近45%。
2019年，文化和旅游部、国家文物局联合发布《长城保护总体规划》（以下简称《规划》）。关于长城的保护维修，《规划》明确要坚持不改变原状、最低程度干预、预防为主、分类保护和分级保护几项原则，为减少对长城的干预，只在预防性保护措施不能解决安全问题的情况下，才能采取工程干预措施。保护维修要达到的目标是“妥善保护长城的真实性、完整性和沧桑古朴的历史风貌”。
而“最小干预”原则也是汤羽扬在长城保护与修缮工作中一直坚持的理念。“《规划》明确长城是古遗址与古建筑共存，并以古遗址为主的文化遗产。长城本身包含着丰富的历史信息，以及自然环境的变迁等痕迹，信息丰富，我们在修缮时不能把这些信息全部抹去，而是要尽可能保护长城的安全及现存的状态。”在参加各种研讨会时，汤羽扬反复向大家传达这样的观点。
2021年，为进一步加强长城保护工作的研究，北京市在全国率先启动长城保护研究性修缮项目，延庆区大庄科段长城、怀柔区箭扣长城成为首批试点项目。汤羽扬团队负责推进大庄科长城项目。将长城现存的最真实状态做保留，是汤羽扬团队此次研究性修缮的一个亮点。大庄科长城修缮改变了以往将坍塌部分视为“建筑渣土”进行清理的粗犷做法，认真对待全部的遗迹现象，包括探究长城墙体逐步坍塌的时序。
“如何让修缮后的长城既安全，又保留历史的沧桑感？我们团队与北京市考古部门、修缮队伍经常在一起讨论。在修缮中，我们尽量不添加任何新的砖、石构件，将坍塌部分的砖石清理后，重新用于不同的部位，希望在保存长城历史沧桑感的同时表达当代文物保护工作者的研究和理解。”汤羽扬说。
修缮工人最初对此很不理解，但在不断交流与磨合中，工人们也逐渐领会了这种思路。“我们的沟通不仅越来越高效，工人们还会根据实际情况想出新的方案，来处理不同种类的修缮工作。不同理念的碰撞也是大家共同提高的过程，这也让我们对长城保护工作有了更深入的认识。”汤羽扬说。
长城保护工作是艰苦的，在勘察内蒙古居延汉长城时，汤羽扬曾遇上沙尘暴的“突袭”。“我们的车在前面开，沙尘在后面追。”至今，她都觉得当时的场景十分惊险。因而，汤羽扬十分看重团队协作的力量。“在大庄科长城项目前期，我们就做好了总体研究性的工程计划和专业合作框架图，确定研究主要涉及长城本体、长城病害及长城赋存环境等三个方面。现场工作时，考古、测绘、结构、材料、植物等学科都有专业的研究团队，设计和施工也是紧密结合，全程参与。”汤羽扬介绍。
“我们今天所看到的长城，凝结了很多长城守护人的心血。这样的故事应该被更多人看到。如果能在修复段长城以展板的方式向大家介绍长城的修复故事，我想，长城文化会更加丰富、真实可感。”如今，已步入古稀之年的汤羽扬依然奔走在长城保护一线。
“我所从事的就是我所热爱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会觉得累呢？”汤羽扬笑着说，即使有一天自己走不动了，也依然会将关于长城保护的所思所想形成文字，启发更多人的思考。
